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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、2022高中語文 第二單元 詼譎綺麗的傳奇小說 課外自讀 虬髯客傳學案 魯人版選修《中國古代小說》選讀
隋煬帝巡幸揚州,命司空楊素留守都城長安。楊素位尊而驕橫,又認為時局混亂,天下掌握大權(quán)、有重望的人,沒有誰比得上自己,因而生活奢侈嬌貴,禮節(jié)排場也超出臣子所應有的。每逢公卿大臣言事,賓客拜謁,楊素都兩腳岔開坐在床榻上接見,(態(tài)度傲慢無禮)又令美女簇擁而出,侍婢排列兩旁,排場享用超越本分仿效皇帝。晚年這種情景更加厲害,不再知道自己擔負的責任,不再有拯救艱危局勢的用心。一天,衛(wèi)國公李靖以平民的身份去謁見楊素,獻上奇策。楊素也是以輕慢無禮的態(tài)度接見。
李靖上前作揖,說:“天下正亂,英雄競相崛起。
2、您身為王室重臣,必須把網(wǎng)羅豪杰的事放在心上,不該如此傲慢地接見賓客。”楊素臉上露出敬佩的神色,并站起身,向李靖道歉,和他交談,談得非常高興,接受李靖獻納的策書才從正堂退出。
正當李靖滔滔不絕辯論之時,有一女子相貌出眾,手執(zhí)紅色拂塵,站在前面,獨自看著李靖,李靖走了之后,手拿拂塵者憑欄指派士卒說:“問走的那個未做官的讀書人排行第幾?住在哪里?”李靖一一回答了。女子口里念著離開了。李靖回到旅館。那晚的五更剛過,忽然聽見輕聲叩門,李靖起來詢問。是一個紫衣戴帽的人,杖上掛著個包裹。李靖問:“誰?”答道:“我是楊家執(zhí)紅拂的女子?!崩罹赣谑钦埶M來。脫去紫衣摘去帽子,是一個十八九歲的美麗女子。未施脂粉,
3、身著花衣向前拜禮,李靖吃驚地還禮。
女子說:“我侍奉楊素這么久,看天下的人也多了,沒有比得上你的。菟絲、女蘿不能獨自生長,愿意托身于喬木之上,所以跑來了?!崩罹刚f:“楊司空在京師的權(quán)勢很重,怎么辦?”紅拂女答:“他不過是垂死之人,不值得害怕。眾女子知道他成不了事,走的人多了。他追得也不厲害。我考慮已很周詳了,希望你不要疑慮。”李靖問她的姓,答:“姓張?!眴査判校穑骸白铋L。”看她的肌膚、儀容舉止、脾氣性情,真是天仙一般。李靖意外獲得這樣一個女子,越高興也越害怕,瞬息間又十分憂慮不安,不停地窺視屋外是否有人追蹤而至。幾天里,也聽到了追查尋訪紅拂女的消息,但沒有嚴厲追索的意思。于是紅拂女著男裝
4、推門而出,乘馬和李靖一道回太原。
途中住宿在靈石的一旅舍中,擺好幾案,爐中煮的肉快要熟了。張氏將長發(fā)放下垂至地上,站在案前梳頭。李靖正在刷馬。忽然有一個人,中等身材,滿腮卷曲的紅胡須,騎驢而來。把皮革的包裹扔在爐前,拿過枕頭倚臥著,看著張氏梳頭。李靖非常生氣,但沒有發(fā)作,還在刷馬。張氏注目細看來者的面容,一手握著頭發(fā),一手放在身后向李靖搖手示意,讓他不要發(fā)怒。張氏急忙梳完頭,整理衣襟上前問其姓。臥在那兒的客人答:“姓張?!睆埵匣卮鸬溃骸拔乙残諒?。應該是妹?!庇谑窍蛩卸Y。問排行第幾。
答:“第三?!彼蛦枏埵吓判械趲?,答:“最長?!彬镑卓陀谑歉吲d地說:“今天真幸運遇上一妹?!睆埵线h遠地叫道
5、:“李郎快來拜見三哥?!崩罹讣泵Π菀姟S谑侨谁h(huán)繞桌子坐下??蛦枺骸爸蟮氖裁慈??”答:“羊肉,估計已熟了?!笨驼f:“餓了?!崩罹赋鋈ベI燒餅??腿顺槌鲅g的匕首,切肉大家一起吃。吃完,剩下的肉亂切了幾刀遞到驢前喂給驢吃,速度很快??腿苏f:“看李靖的樣子,是貧士。怎么得到這樣的美婦人?”李靖說:“我雖貧困,也是有心的人。他人問我,我故意不說。兄長問,就不瞞你。”一一說出事情的由來??蛦枺骸澳敲磳⑷ツ??”李靖說:“將到太原躲避。”客說:“好,我本就不是你要投奔的人?!庇謫枺骸坝芯茊??”李靖說:“客店西邊就是酒肆?!?
李靖取來一斗酒。斟過一遍酒后,客說:“我有些下酒物,你能和我一起吃嗎?李靖說:“不
6、敢?!笨痛蜷_革制的包裹,取出一個人頭和心肝。把頭扔回囊中,用匕首切心肝,一塊吃。說:“這人是天下的負心人,恨他十年了,今天才抓到。我的恨消除了?!庇终f:“看李郎你的儀表氣度,是真正的男子漢大丈夫。也聽說太原有個不尋常的人嗎?”李靖答:“曾經(jīng)認識一個人,我認為他是真命天子。其余的人不過可作將帥罷了?!笨蛦栃帐裁??”李靖答:“和我同姓。”客說:“多大年紀?”答道:“僅二十歲。”
客說:“現(xiàn)在做什么?”李靖說:“是州將的兒子?!笨驼f:“像是了。我也須見他。你能讓我見他一面嗎?”李靖說:“我的朋友劉文靜和他親近。通過劉文靜可以見他。但是你為什么要見呢?”客說:“望氣的人說太原有奇異的氣象,讓我尋訪這
7、王氣。你明天出發(fā),何日能到太原?”李靖計算到達的日子??驼f:“到達的第二天,天剛亮時在汾陽橋等我。”說完,騎驢而去,速度如飛,回頭間再看就看不見了。李靖和張氏又驚又喜,很久才說:“豪俠之士不會騙人。本來就不用畏懼。”于是快馬加鞭趕路。
到了預期的日子,進入太原,果然又相見了。十分高興,一同前去拜見劉文靜。對劉文靜謊稱:“有個善相面的人想見李世民,請你迎他來?!眲⑽撵o平素就覺得李世民非同常人,一旦聽說有客人善相面,就立即派人把李世民迎來。使者回時,李世民也到了,服裝不整,披著裘衣而來,神采飛揚,儀態(tài)與常人不同。虬髯客默不作聲,坐在末位,看見他就死了心,飲酒飲了數(shù)杯,招李靖過來對他說:“是真命天
8、子!”李靖把這話告訴劉文靜,劉文靜更高興了,更自命不凡了。
從劉文靜家出來之后,虬髯客說:“吾得到十之八九了,但必須道長兄見他。李郎你應該和妹妹再入京。某日的午時,到馬行東酒樓下找我,下面有這頭驢和一瘦驢,就是我和道兄都在樓上了。到了就上樓?!闭f完又告別離去。李靖和張氏又答應下來。到了約定的日子去尋訪,清楚地看見兩頭坐騎。提著衣襟登上樓,虬髯與一道士正在對飲,見李靖很是驚喜,招呼坐下。圍坐飲酒,酒斟過十多遍,客說:“樓下的柜中有錢十萬。選一隱秘處把一妹留下。某日再到汾陽橋會我?!?
李靖在約定的日子到了汾陽橋,道士和虬髯客已經(jīng)到了。一同去拜見劉文靜。劉文靜當時正在下棋,作揖之后就談心了。劉文
9、靜趕緊寫信派人請李世民來看棋。道士和劉文靜下棋,虬髯客和李靖在一旁陪著。不一會兒,李世民到來,神采驚人,做了個長揖坐下。神清氣爽,滿座氣氛頓時活躍,眼睛炯炯有神。道士一見十分傷心,下了一棋子說:“這局全輸了!在此失掉全局了!無路可救!還說什么!”停止下棋,請求離去。出了府,道士對虬髯客說:“這個世界不是你的世界,別的地方可以。勉力為之,不要把這放在心上。”于是共同入京。分別的時候虬髯客對李靖說:“計算你的行程,某日才到。到的第二天,可與大妹同往某個里巷的小屋中找我。你和大妹相從,結(jié)為夫婦,貧窮得什么都沒有。想讓我的妻子出來拜見,順帶隨便談?wù)?,不要推辭?!闭f完,嘆息而去。
李靖策馬而回。一到京
10、城,就與張氏同去拜訪虬髯客。見到一小板門,敲門,有人應聲,說:“三郎讓我們恭候李郎和娘子已多時了?!闭堖M里門,門里更壯闊。四十位婢女,排列庭前。二十位奴仆引領(lǐng)李靖進入東廳,廳上的陳列擺設(shè),都是極為珍貴稀有的東西。箱子中裝扮的飾物非常多,不是人間尋常之物。裝飾完畢,又請去換衣,衣服也非常珍奇。換好衣服,有人傳話道:“三郎來了!”正是虬髯客,頭戴紗帽,身著裘衣而來,也有龍虎之氣,相貌不凡。大家高興地相見。客催促他的妻子出來拜見,也是天仙一般的人。于是引進中堂,擺設(shè)下的酒筵非常豐盛,即使王公貴族之家也不能相比。
四人入席后,又叫出二十位歌舞女,在面前排列演奏,樂聲似從天降,不是人間的曲子。吃完飯,
11、又行酒令。家人從東堂抬出二十個幾案,每個都用錦繡織成的巾帕蓋著。排列擺放好后,全部揭去巾帕,是文簿和鑰匙。虬髯客說:“這是全部的寶物錢幣的數(shù)量。我所有的東西,全部贈送給你。為什么?想要在這世界求得成事,就當征戰(zhàn)三二十年,建少許功業(yè)?,F(xiàn)在既然天下有主,還住在這里干什么?太原的李氏,是真正的英明的君王!三五年內(nèi),就能遇上太平。你憑著奇特的才能,輔佐太平君主,全力為善,一定會做上最高的官。大妹憑著天仙般的容貌,藏有不尋常的才藝,隨著丈夫富貴,可以享受榮華富貴的生活。
不是大妹,就不能使李郎受到賞識,不是李郎,就不能使大妹享受榮華。帝王的興起,就會有一些輔佐他的人像有誠約一樣如期而至,就像虎嘯生風,
12、龍吟云中一樣,本來就不是偶然的。拿著我贈送的東西,輔佐真命天子,幫助他成就功業(yè),勉力為之吧!這之后再過十年,東南方數(shù)千里之外有不尋常的事,就是我得以成事的時候。大妹和李郎可以向東南方灑酒恭賀我?!庇谑敲抑型团帕羞蛋?,說:“李郎、大妹是你們的主人?!闭f完,和他的妻子帶著一個奴仆,騎馬離去。走了幾步,就看不見了。
李靖擁有了這個宅子,就成了豪富之家,得以用資財資助李世民創(chuàng)業(yè),于是平定天下。貞觀十年,李靖任左仆射平章事。適逢南蠻入朝上奏說:“有千艘海船,十萬兵士,進入扶馀國,殺死它的君王,自立為王。現(xiàn)在國家已經(jīng)平定了?!崩罹感闹球镑卓偷靡猿墒??;貋砀嬖V張氏,穿著禮服一同拜賀,向東南方灑酒祝禱叩拜。這就知道真命天子的出現(xiàn)(是受命于天),不是英雄所能希望的,何況那些不是英雄的人呢!作為別人的臣子而荒謬地妄想作亂的人,就是螳臂擋車罷了。我皇家垂福于萬世,哪里是虛的!有人說:“衛(wèi)國公李靖的兵法,半數(shù)是虬髯客所傳授的?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