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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、從殷墟甲骨文看商代婦女社會地位
摘要：借助于殷墟出土的甲骨文，可以看出《尚書?牧誓》中所謂“牝雞之晨”現(xiàn)象并非獨存于商紂王時期，它已存在于整個殷商時期，武丁時尤為突出。商代社會生活中的許多領(lǐng)域，都能看到婦女的活動身影，她們應(yīng)該有著較高的社會地位。但與此同時，隨著經(jīng)濟的發(fā)展，尤其是農(nóng)業(yè)生產(chǎn)的進步和男女社會分工的進一步細化，男性和女性的社會地位也在發(fā)生著變化，“男尊女卑”，女性依附于男性的現(xiàn)象事實上在商代也已初露端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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關(guān)鍵詞：甲骨文；商代婦女；婦女社會地位
中圖分類號：K221文獻標識碼：A文章編號：1003-0751（20
2、14）12-0128-05
在我國傳世文獻中，有一段話經(jīng)常被研究商代婦女社會地位的學者所引用：
王曰：“古人有言曰：‘牝雞無晨，牝雞之晨，惟家之索?！裆掏跏芪D言是用，昏棄厥肆祀，弗答；昏棄厥遺王父母弟，不迪……”①
這是周武王滅商前在商郊牧野誓師之詞中的一部分，他指責商紂王“惟婦言是用”。此外，周武王還借用古人之語對紂王的這種行為進行了批判，如“牝雞無晨，牝雞之晨，惟家之索”。偽孔傳說婦人知外事，雌代雄鳴則家盡，婦奪夫政則國亡。在周人看來，婦人是不應(yīng)該知曉外事的，商紂王時代“牝雞之晨”、“惟婦言是用”等，是最終導致商朝覆滅的一個重要原因。但借助于殷墟出土的甲骨文，便可發(fā)現(xiàn)
3、，商代婦女社會地位較高，這種現(xiàn)象貫穿于整個殷商時期，且武丁時尤為突出。本文擬從商代婦女在祭祀、軍事、經(jīng)濟生活中的表現(xiàn)來闡述這一史實。
一、宗教生活中的商代婦女
“殷人尊神，率民以事神，先鬼而后禮”②，祭祀在商代社會生活中占有非常重要的位置，是殷人社會生活中的第一要務(wù)，他們總是希望經(jīng)過占卜來通曉神靈之意。通過對甲骨文中大量辭例的調(diào)查，我們發(fā)現(xiàn)宗教生活中的商代婦女是非?；钴S的。例如，商代甲骨文中有婦女主持祭祀活動的記錄：
1.乙卯卜，賓貞：呼婦好侑于妣癸？（《合集》94正，典賓類③）
2.貞：勿呼婦好往燎？（《合集》2641，典賓類）
3.壬辰卜，爭貞：婦好不往于妣庚
4、？（《合集》2643，典賓類）
4.貞：翌辛亥呼婦?n宜于磬京？（《合集》8035，典賓類）
上述例1―3是商王呼令婦好主持祭祀之辭，其中例1中的“”是一種人牲，該辭大意是，乙卯這天舉行占卜，一個名字叫作“賓”的貞人問道，要呼令婦好使用人牲對妣癸舉行侑祭嗎。例4是呼令婦?n在磬京舉行宜祭的記錄。
商王十分關(guān)心諸婦的健康狀況，如果有他所關(guān)心的婦女身染疾病，還會為她們舉行祭祀以求祛除疾患。④如：
1.貞：于妣庚御婦好？（《合集》2617，賓一類）
2.貞：唯父乙咎婦好？//貞：不⑤父乙咎婦好？（《合集》6032正，典賓早）
3.貞：婦好不延疾身⑥？（《合集》13
5、711，典賓類）
這些均為商王武丁時期的卜辭。武丁對婦好特別關(guān)心，例1貞問，要祭祀妣庚以祛除婦好的疾患嗎？例2貞問，是不是父乙在作祟于婦好？例3貞問，婦好身體染疾的狀況是否不會纏延？
商人認為，婦女死后，她們可以作祟于生人（《合集》16464、17380等），所以商王還會向她們舉行祭祀以求祛祟祈福，如：
1.辛丑卜，賓貞：侑于婦一牛？（《合集》2830，賓三類）
2.壬午卜，賓貞：御禽于?。?/貞：于婦御禽？（《合集》9560，賓三類）
3.貞：今庚辰夕用獻小臣三十小妾三十于婦？九月。（《合集》629，賓出類）
例1貞問，要用一頭牛來侑祭婦嗎？例2中的兩辭是
6、選貞卜辭，貞問到底是祭祀“丁”還是祭祀“婦”以祛除一位名字叫“禽”的人之疾?。坷?貞問，在這個庚辰日夕時要用獻來的三十名小臣三十名小妾祭祀“婦”嗎？祭祀“婦”時使用的犧牲竟然一次多達60人，該婦人地位之高由此可見一斑。
殷墟甲骨文中除了有大量的卜辭外，還有不少與占卜活動有關(guān)的記事刻辭。在這些記事刻辭中，也有商代婦女活動的記錄，在一定程度上亦反映了婦女在宗教占卜活動中的地位，如：
1.婦井乞自。（《合集》9390，《合集》9391、9392同文，典賓類）
2.婦羊來。（《合集》9810反，典賓早）
3.婦好入五十。（《合集》10133反，典賓早）
4.婦井示百。?！
7、＃ā逗霞?》9012反，典賓類）
5.辛丑婦喜示四屯。（《合集》17517臼，典賓類）
例1中的“乞”，乞求義，該辭大意是指婦井從某地求甲骨。例2中的“來”，送來義，該辭是指婦羊送來甲骨。例3中的“入”，入貢義，該辭是指婦好入貢甲骨五十。記事刻辭中常見的“示”字，學者討論較多，看法分歧也很大，其中不少學者讀“示”為“視”。但趙誠、劉一曼、曹定云、方稚松等先生則認為該字有給予、交納之類的意思⑦，我們贊成此說?！巴汀保瑧?yīng)讀為“純”或“對”，特指一頭牛上的左右肩胛骨或同一塊背甲所分出的左右兩版背甲。⑧例4是指婦井交付龜甲百版，史官?８涸鵯┦氈９堋＠?5是指辛丑這天婦喜交付肩胛骨四對。在記
8、事刻辭中，這種記載有婦女活動的例子很多，據(jù)徐義華先生的初步統(tǒng)計，僅“某示”類刻辭大約有210余版，其中記“婦示”者就達130多版，在剩余的70余版中，還有一部分是井、好等可能是“婦”的人所“示”。⑨
二、軍事生活中的商代婦女
先秦時期，“國之大事，在祀與戎”⑩，祭祀與軍事是最重要的國之大事。甲骨文中除豐富的祭祀內(nèi)容外，還有大量有關(guān)戰(zhàn)爭征伐的占卜記錄，就很好地證明了這一點。從甲骨文有關(guān)戰(zhàn)爭的占卜記錄中，可以看出婦女也發(fā)揮著重要作用。
婦好曾為商王武丁征集士兵，如：
1.甲申卜，?Ｕ輳漢舾競孟裙踩擻諗櫻浚ā逗霞?》7283，典賓早） 2.乙酉卜，?Ｕ輳何鷙舾競孟扔諗
9、庸踩?？（《合?》7284，典賓早）
3.辛巳卜，〔?！癡輳旱歉競萌?千，登旅萬，呼伐〔羌〕？（《英國》150正=《合集》39902，典賓類）
上述例1、2兩辭所卜為同事，與它們同文或卜同事的卜辭還見于《合集》7285―7293、《英國》151等。這些卜辭貞問，是否呼令婦好在龐地征集士兵？例3中所記是目前已知商王朝對敵對方國用兵數(shù)量最多的一次記錄，其中從婦好處就征兵3000人。有學者認為婦好是女將，“婦好三千”則可能是三千女兵。如果此說可信，則商代婦女不僅能負責征兵工作，而且商朝軍隊中還可能還存在著不少女子士兵。
婦女不僅為商王征集士兵，她還親自參與征伐方國的戰(zhàn)爭，如：
10、 1.壬午卜，賓貞：王惠婦好令征人？（《合集》6459+《合集》6465，典賓類）
2.貞：王令婦好比侯告伐人？（《合集》6480，典賓早）
3.貞：勿呼婦?n伐龍方？（《合集》6585正，典賓類）
上述例1貞問，商王是否命令婦好去征伐人方？例2貞問，商王是否命令婦好聯(lián)合另一位大將“侯告”去征伐人方？例3貞問呼令婦?n征伐龍方之事。此外，甲骨文中還有不少婦好率領(lǐng)大軍征伐土方（《合集》6412）、巴方（《合集》6478正）、羌方（《英國》150正）等敵對方國的例子。在殷墟婦好墓中，出土有兵器100多件，而且還有鑄有“婦好”銘文的青銅鉞。在我國古代，斧鉞曾長期作為軍事統(tǒng)率權(quán)的象征
11、物?？梢妺D好是武丁時期一位南征北戰(zhàn)的女將軍，不僅有出土古文字材料的證據(jù)，而且還有考古出土實物方面的證據(jù)。
戰(zhàn)爭歸來，婦好有時也會帶來俘虜，如：
1.貞：呼婦執(zhí)？//貞：呼婦好執(zhí)？（《合集》176，典賓類）
兩辭中，一用“婦”、一用“婦好”，婦或是婦好之省稱。兩辭同版有相間刻辭“貞：?嗖黃浠袂跡?/貞：?嗖黃浠袂跡俊彼?以例1應(yīng)是貞問，是否呼令婦好在伐羌時抓獲些俘虜？
三、經(jīng)濟生活中的商代婦女
農(nóng)業(yè)是商代經(jīng)濟的主要部門，是商代賴以立國的基礎(chǔ)，所以整個商王室從商王開始到各級官吏對農(nóng)業(yè)的管理十分重視。下面我們僅以有關(guān)農(nóng)業(yè)卜辭為例，對經(jīng)濟生活中的商代婦女地位做一些探討。
12、
1.貞：呼婦?n黍？（《合集》10143+《合集》9967，典賓類）
2.貞：勿呼婦?n黍？（《合集》40078正，典賓類）
3.貞：婦?n黍?f？（《合集》9598，典賓類）
4.貞：婦?n田不其?f？（《合集》9607正，典賓類）
5.丁巳卜，賓貞：婦?n受年？（《合集》9966，典賓類）
6.貞：婦?n黍受年？（《合集》9970，典賓類）
例1中的“黍”，動詞，種黍之意，該條卜辭貞問，要呼令婦?n去種黍嗎？例2中的“”，指用手或?收摘谷物的穗，該條卜辭貞問，不要呼令婦好去收摘黍穗嗎？例3、4兩辭中的“?f”，有學者懷疑應(yīng)讀為“嘉”，如果此說正確的
13、話，則這兩辭可能就是針對婦?n田地里的黍子是否嘉善而進行的貞卜記錄。例5貞問，婦?n會收到好年成嗎？例6貞問，婦?n的黍子會有好年成嗎？
上述這些辭例表明，商代婦女不但會參加農(nóng)業(yè)生產(chǎn)勞動，而且有的婦女可能還擁有自己的封地，商王也十分關(guān)心這些封地上的收成如何。殷墟新出的花園莊東地甲骨中，曾有花東主人“子”向婦??求黍的記錄，如“丙辰卜：子其??黍于婦，惠配呼？用。（《花東》379）”可見，這位“婦”的手里應(yīng)該掌控著“黍”。這為有些商代婦女可能擁有自己的封地提供了一個旁證。
四、家庭生活中的商代婦女
勞動力是第一生產(chǎn)力，尤其是在生產(chǎn)力發(fā)展水平還較低的商代。因此，商朝王室貴族對于婦
14、女生育問題給予了極大的關(guān)注。據(jù)徐義華先生統(tǒng)計，甲骨文中有關(guān)婦女生育的卜辭占很大比例，以《合集》為例，在860余版婦女刻辭中，約有130版契刻有生育刻辭，占婦女刻辭總數(shù)的15%。
1.癸酉，余卜，貞：雷婦有子？（《合集》21796，子組）
2.戊申卜：禱生五妣于乙于父己？（《合集》22100，午組）
3.□卯卜：婦黹有子？（《合集》13935，師賓間類）
4.丙申卜，?Ｕ輳焊競迷校?弗以婦??？//貞：婦孕，其以婦??？（《合集》10136正，賓一類）
5.辛丑卜，?Ｕ輳焊競糜兇櫻慷?月。王占曰：惠庚受。//辛丑卜，亙貞：王占曰：“好其有子，孚”？王占曰：吉，孚。（
15、《合集》94正反，典賓類）
6.已卯卜，?Ｕ輳焊敢遙?婦好生保？（《合集》2646，典賓類）
7.甲子卜，?Ｕ輳焊?鵜洌?嘉？四月。（《合集》7854正，典賓類）
8.貞：子母其毓，不??？（《合集》14125，賓出類）
例1、3、5都是針對婦女是否懷孕生子而進行的貞問，其中例5貞問得還較為詳細，如第一辭貞問，婦好是否會有子？商王親自視兆后判斷說，庚日會受生，即會有子；第二辭又貞問，商王占斷說婦好會有子，會應(yīng)驗嗎？王再次視兆后判斷說，是吉兆，會應(yīng)驗（即婦好會有子）。例2中的“禱生”一語常見于殷墟王卜辭及非王卜辭中的午組，這是一種為“求子”而舉行的宗教儀式，是殷人為祈求自
16、己的家族人丁興旺而舉行祭祀的記錄?！拔邋笔侵稿?、妣乙、妣癸、妣己和妣辛五位先妣。例4、8中的“??”字，從陳劍先生釋。例4中的兩辭為正反對貞，貞問婦好懷孕這件事不會讓婦好昏厥吧？這可能與女性懷孕后的害喜現(xiàn)象有關(guān)。例8貞問，子母生育不會昏厥吧？例6一辭的含義及標點，目前學界分歧較大，我們認為該條卜辭大意是，祈求父乙，婦好生育這件事是否會受到佑護。例7貞問，婦?鴟置洌?是否會嘉？
在婦女生育后，商代王室貴族還十分關(guān)注新生兒的情況，如：
1.婦?缸蛹玻?不延？（《合集》22246，婦女類） 2.貞：婦鼠子不??？（《合集》14119，師小字類）
3.戊辰卜，王貞：婦鼠娩
17、，余子？//貞：婦鼠娩，余弗其子？四月。（《合集》14115+《合集》14116，師小字類）
4.己亥卜，王：余弗其子婦侄子？（《合集》21065，師賓間類）
上述例1是貞問，婦?傅暮⒆佑辛思膊。?這種疾病不會纏延吧？如果孩子生病，商人還會專門為孩子舉行祭祀活動，以求祛除疾病，如“御婦鼠子于妣己”（《合集》14118）。例2是貞問，婦鼠的孩子不會昏厥吧？例3中的“子”和例4中第一個“子”，為意動用法。例3中的兩條卜辭貞問，是否以婦鼠所生之子為子，例4貞問是否以婦侄所生之子為子。
五、其他社會生活中的商代婦女
在甲骨文中，還有一些卜辭顯示出商代婦女們也積極地參與其他社會活
18、動，如：
1.□□〔卜〕，?Ｕ輳焊競檬谷擻諉跡浚ā逗霞?》6568正+《合集》7702、13799、7693+焦智勤先生甲骨拓片，典賓類）
2.呼婦奏于兆宅？//勿呼婦奏于兆宅？（《合集》13517，婦女類）
3.甲戌卜，王：余令角婦，堪朕事？（《合集》5495，師賓間類）
上述例1貞問，婦好要向眉地派遣使者嗎？婦好可以派出自己的使者，這說明她的地位具有相當?shù)莫毩⑿?。?中的“奏”是指奏樂，“兆宅”以“兆”為定語，指規(guī)劃區(qū)域中的住宅。該條卜辭貞問，是否呼令“婦”在規(guī)劃區(qū)域中的住宅處舉行奏樂活動？例3是甲戌這天進行的占卜，當時商王親自貞問道：“我命令角婦（做事情），她能否
19、勝任呢？”
從上述甲骨文中所反映的情況看，無論是在宗教生活、軍事生活，還是在家庭生活及其他社會生活中，商代婦女都發(fā)揮著十分重要的作用。王暉先生曾指出：“殷商時期雖已是父系制社會，但它從母系社會過渡而來為時不長，在許多方面保留著母系社會的特點。婦人從政，‘牝雞之晨’，后妃率軍出征，后妃有自己的土地田產(chǎn)，等等，就是這方面的典型表現(xiàn)?！蓖跗?zhèn)?、趙偉麗、唐明明先生等有類似觀點，如王奇?zhèn)ハ壬J為，殷商時期大量婦女參政，婦女在社會政治生活中還占有一席之地，這一情況是與商代尚處在早期國家階段，社會上還存在母權(quán)制殘余和女性尚未完全依附于男性相一致的。商代女性地位較高，也得到了考古學材料的證明，例如，發(fā)掘
20、的商代墓葬中，大多是單人葬，夫妻并不同葬，夫妻合葬于一墓者僅占極少一部分。但是另一方面，在商代也已經(jīng)出現(xiàn)了女性依附于男性的現(xiàn)象，這種現(xiàn)象在甲骨文材料中是有反映的，如：
1.丁亥卜，亙貞：子商妾娩，不其嘉？（《合集》14036，典賓類）
2.戊辰卜：子其以磬妾于婦好，若？（《花東》265，花東子組）
例1貞問，子商的妻子“”分娩，不會“嘉”嗎，即不會生育男孩嗎？例2貞問，子（花東主人）要把“磬”的妾帶到婦好那里，會順利嗎？在甲骨文中，有些婦女名并不是單獨出現(xiàn)，而是在其私名前添加了定語，從而形成“某+妻+某”“某+妾+某”式的婦名表達方式。更有甚者，婦女的私名有時還會省略，只保留
21、“某+妾”的形式，除上引例2中的“磬妾”外，還有“汰妾”（《合集》657）、“竹妾”（《合集》2863）等。這種女性稱謂的出現(xiàn)，表明商代已經(jīng)出現(xiàn)了女性依附于男性的現(xiàn)象。此外，我們注意到，甲骨文中有關(guān)婦女生育的卜辭雖然非常多，但卻很少關(guān)注到產(chǎn)婦本人，其關(guān)注點往往集中在新生兒身上。
綜上所述，與后世相比，商代婦女的社會地位確實是較高的，在社會生活中的許多領(lǐng)域，女性都發(fā)揮著十分重要的作用。可以說，“牝雞之晨”的現(xiàn)象不僅出現(xiàn)于商紂王時期，也出現(xiàn)于武丁時期，甚至貫穿于整個殷商社會時期。但隨著經(jīng)濟的進一步發(fā)展，尤其是農(nóng)業(yè)生產(chǎn)的進步，男女社會分工也開始進一步細化，男性和女性的社會地位也隨之發(fā)生著變化，
22、事實上“男尊女卑”的現(xiàn)象在商代也已經(jīng)初露端倪了，這在甲骨文中已隱約可見。到了周代，女性的社會地位進一步滑落，本文開頭所引《尚書?牧誓》中的一段話，事實上反映的是周人關(guān)于婦女的一些價值觀。到漢代的時候，婦女已經(jīng)完全淪為了男性的附庸，其主要任務(wù)似乎就是做家務(wù)了，這一點從漢代文字學家許慎在《說文解字》里對“婦”字本義的錯誤解釋中可以明顯地看出來。
注釋
?、偃钤？蹋骸妒?jīng)注疏?尚書正義?牧誓》，中華書局，1980年，第183頁。②阮元?？蹋骸妒?jīng)注疏?禮記正義?表記》，中華書局，1980年，第1642頁。③本文引用甲骨文著錄書使用簡稱，如《甲骨文合集》簡稱《合集》、《英國所藏甲骨》簡
23、稱《英國》、《殷墟花園莊東地甲骨》簡稱《花東》。對甲骨文組類的判定主要據(jù)黃天樹先生《殷墟王卜辭的分類與斷代》一書（繁體版，臺北文津出版社，1991年；簡體增訂版，科學出版社，2007年）及其后發(fā)表的關(guān)于各類舊有非王卜辭的文章。④非王卜辭中對婦女的健康狀況也十分關(guān)心，如“丙午貞：多婦亡疾？”（《合集》22258，婦女類）。⑤“不”字后很可能漏刻“唯”字，參沈培：《殷墟甲骨卜辭語序研究》，臺灣文津出版社，1992年，第175頁。⑥“疾身”二字的釋讀，參看裘錫圭《古文字論集》，中華書局，1992年，第335頁。⑦趙誠：《甲骨學簡明詞典》，中華書局，1988年，第320頁；劉一曼、曹定云：《論殷墟花園
24、莊東地H3的記事刻辭》，收入王宇信、宋鎮(zhèn)豪、孟憲武主編《2004年安陽殷商文明國際學術(shù)研討會論文集》，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，2004年，第43頁；方稚松：《殷墟甲骨文五種記事刻辭研究》，線裝書局，2009年，第28頁。⑧方稚松：《殷墟甲骨文五種記事刻辭研究》，線裝書局，2009年，第78頁。⑨徐義華：《甲骨刻辭諸婦考》，收入宋鎮(zhèn)豪、肖先進主編《殷商文明暨紀念三星堆遺址發(fā)現(xiàn)七十周年國際學術(shù)研討會論文集》，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，2003年，第307頁。⑩阮元校刻：《十三經(jīng)注疏?春秋左傳正義?成公十三年》，中華書局，1980年，第1911頁。該字字形與本辭“登旅萬”之“登”不同，學者或不釋作“登”字，而
25、僅予隸定，為排印方便，本文暫作“登”。羅琨：《試析“登婦好三千”》，收入《盡心集――張政?R先生八十慶壽論文集》，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，1996年。蔡哲茂先生綴合，參見蔡哲茂：《甲骨綴合集》，臺北樂學書局，1999年，第29組。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：《殷墟婦好墓》，文物出版社，1980年，第15頁。林?V：《林?V學術(shù)文集》，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，1998年，第1―3頁。楊升南：《商代經(jīng)濟史》，貴州人民出版社，1992年，第193頁。林宏明先生綴合，參見黃天樹主編《甲骨拼合三集》，學苑出版社，2013年，第450頁。裘錫圭：《古文字論集》，中華書局，1992年，第188―189頁。陳劍：《甲
26、骨金文考釋論集》，線裝書局，2007年，第386―388頁。徐義華：《甲骨刻辭諸婦考》，收入宋鎮(zhèn)豪、肖先進主編《殷商文明暨紀念三星堆遺址發(fā)現(xiàn)七十周年國際學術(shù)研討會論文集》，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，2003年，第300―301頁。黃天樹：《殷墟王卜辭的分類與斷代》（簡體增訂版），科學出版社，2007年，第43頁腳注1。黃天樹：《午組卜辭研究》，原載《甲骨文發(fā)現(xiàn)一百周年學術(shù)研討會論文集》，臺灣文史哲出版社，1999年；后收入《黃天樹古文字論集》，學苑出版社，2006年，第133―148頁。李學勤：《論帝乙時代的非王卜辭》，原載《考古學報》1958年第1期，后收入《李學勤早期文集》，河北教育出版社，20
27、08年，第105―147頁；蔣玉斌：《殷墟子卜辭的整理與研究》，吉林大學博士學位論文，2006年，第94頁。陳劍：《甲骨金文考釋論集》，線裝書局，2007年，第427―436頁。齊航福：《殷墟甲骨文賓語相關(guān)問題研究》，首都師范大學博士學位論文，2010年，第267―268頁。黃天樹先生綴合，參見黃天樹：《甲骨拼合集》，學苑出版社，2010年，第44則。裘錫圭：《古文字論集》，中華書局，1992年，第348―349頁。蔡哲茂先生綴合，參見蔡哲茂：《甲骨綴合續(xù)集》，臺灣文津出版社，2004年，第437組。該字釋讀從陳劍先生說，參見陳劍：《釋“由”》，收入《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》第3輯，復(fù)旦大學出版
28、社，2010年。徐義華：《甲骨刻辭諸婦考》，收入宋鎮(zhèn)豪、肖先進主編《殷商文明暨紀念三星堆遺址發(fā)現(xiàn)七十周年國際學術(shù)研討會論文集》，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，2003年，第321頁。詹鄞鑫：《釋甲骨文“兆”字》，《古文字研究》第24輯，中華書局，2002年。王暉：《從商代“牝雞之晨”現(xiàn)象看商周婦女地位的文化差異》，《陜西師范大學學報》（哲社版）1997年第4期；王暉：《商周文化比較研究》，人民出版社，2000年，第390頁。王奇?zhèn)ィ骸稄摹瓣螂u之晨”現(xiàn)象看商代婦女的社會地位》，《殷都學刊》2000年第1期；趙偉麗：《淺析商周婦女地位的變遷及原因》，《淮陽職業(yè)技術(shù)學院學報》2008年第1期；唐明明：《商代婦女的社會地位及其下降》，《西南農(nóng)業(yè)大學學報》（社科版）2010年第1期。殷墟甲骨文中女名結(jié)構(gòu)的表現(xiàn)形式，可參見趙鵬：《殷墟甲骨文人名與斷代的初步研究》，線裝書局，2007年，第99―117頁。
責任編輯：王軻
從殷墟甲骨文看商代婦女社會地位
